語寒

也許姊姊們會認為我幼年的記憶是來自她們的灌輸，其實，不然。

我想，一般的人對於四歲以前的確是沒有印象的。但是！四歲就足以決定這個孩子的基本，包含對世界的恐懼或其他。

印象中大人的世界是一直在爭吵的，記得我一次躺在床上，被餐廳餐桌被翻倒的聲音嚇到從床上摔了下來。小小的身軀，存在的是對這個世界莫名的恐懼，從此厭惡生氣的大人。

祖父育有四個兒子，老二和老三都不知為什麼身高不如其他正常發育的人。父親是老大，記憶中的他都是與世無爭的，不知為什麼後來他們卻分成二叔跟我父親一國，三叔則是跟四叔一國。

我很討厭二叔，因為每一次的爭吵都是他先起的開端。也許他是為了我父親，他的大哥而不甘心，也許是因為他終究是個二哥，為什麼要讓人瞧不起。

但是，我總是記得，每一次三叔或四叔經過的時候，二叔總會大聲吆喝：「鴨霸的又來了，鴨霸的又來了。」

我想，就算是當時的三叔或四叔是心情好的，聽見這樣喊，心情也會不好了吧！

那，如果有遇到心情不好時呢？鐵定鬧得不可開交。

後來，四叔也追隨父親不再去爭吵了。大哥也幫我們買了新的房子離開了三合院，照理說，三合院都已經讓出來給三叔、四叔使用，應該不會再吵了吧！

我總是認為因為二叔是沒有度量的，難道就不行平心靜氣的好好說嗎？我永遠不懂，為什麼二叔每一次看見三叔就要破口大罵？他們兄弟究竟有什麼恩怨？

很多的爭吵畫面都是我難以理解的事，尤其是到了後來，嬸嬸都跟我和平相處了，我見到三叔、四叔也是會尊稱的，三叔、四叔都給過我讓我印象很深刻的紅包過。我相信，三叔和四叔其實並沒有很想爭吵的，這中間一定有什麼誤會存在！但隨著，二叔一次又一次的「鴨霸的」呼喊聲，誰不會氣？誰不會怒？

二叔終其一生的在和三叔爭吵，吵到最後倒下來了、吵不動了，才沒有再吵。

我總是記得他們最後一次打架都已經是六、七十歲的老人了，二叔咬斷了三叔的手指頭，三叔打瞎了二叔的眼睛，雙雙住院，驚動警察。

因為我就是這麼討厭著二叔，加上他第一次櫃子上的錢被偷就誣賴是我，我再也無法接受這樣的長輩，就算姊姊們說以前二叔多好又多好，怎樣教我們寫字的……

反正我對二叔永遠的記憶就是憤怒著喊「鴨霸的」，有他出現在二叔和三叔當中總是又是爭吵。

所以，我討厭著、害怕著、畏懼著生氣的男人，應該就是這麼來的吧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