語寒

＜胸口永遠的痛＞

夜裡有風,風裡有我,我擁有甚麼?

雲跟風說,風跟我說,我能向誰說?

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

那天她哼著這首歌，悠悠地跟我說了她隱藏在心底將近六十年的心事。

她說：我知道這首歌是一首情歌，但彷彿是我的心情，活到這把年紀很多心事不知道能向誰說？遇到妳可能是有緣吧，今天碰巧有心情跟妳吐一吐我多年來的心事。

山上的風徐徐吹來，五色鳥的叫聲好不聒噪，她靜靜的說著她多年來的心事，她說這是她永遠的秘密，原本是要帶進棺材的，那天不知道為什麼，她就是想和我講她的故事。

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

我小學一年級沒有讀完就流浪來台北了，是因為一天家裡沒米了，去鄰居家裡借米被轟了出來，家裡窮到連米都沒有，我只好出來賺錢。我小小一個跟著大人進火車裡就來台北了，因為聽說台北的錢比較好賺，我就來台北賺。

帶著五毛錢和跟天借來的膽子，我真的踏上了台北的土地了。可是車上的人跟我說，我只到了板橋，還不算台北市。管她的，反正都是台北。

下了車飢腸轆轆，下車的地方剛好有一攤麵攤，我摸摸口袋吞吞口水，身上只有五毛錢，可以吃嗎？

旁邊有一個男人看到我再吞口水，他跟我說：小妹妹是不是肚子餓啊？快點坐下來啊!

然後，他幫我點了一碗麵。他要我別擔心錢的事情，那時候根本沒想太多就吃了麵。他問我為什麼一個人到這裡來？我說明了我的來意。於是我有了到台北的第一工作，去他三重的家裡幫忙帶小孩。

一個六七歲的小女孩就當了保母了，這是現在這個社會無法想像的事吧!可是我就這樣開始了保母工作。老闆對我很好，甚麼好吃的都會留給我，不讓我餓到，他說薪水都幫我存起來，有需要的時候再跟他拿。反正，生活的所需老闆都幫我支付了，我也從來沒跟他要過薪水，就只想好好的在台北過日子。

但是，神通廣大的媽媽不知道為什麼找到了我？她跟我說南投有個老闆要給我工作，叫我回家看看。剛好我也做了六年了，老闆的孩子已經要上小學了，老闆給我一本郵局存摺和一袋蘋果就送我到車站讓我回家了。

那時候流行買彩券，我媽把所有的錢都拿去買彩券，那時候她成天守在彩券行只盼著有天能中個頭彩。我才剛踏進我家的村莊就聽見人家說，她為了買彩券還自己去賣，我一開始真的不知道甚麼叫做＜賣＞？直到後來我才知道她連我也賣了。

媽媽拿著一張紙條給我，說按著地址去有一個綽號叫做大仔的叔叔會告訴我去哪裡工作。

我循著地址找去，竟然是一家小旅館，傻傻的我以為要在旅館工作，一點危機意識都沒有，我問了那裏的招待，她說大仔在一間房間裡等我。我竟然還一絲害怕都沒有，敲敲房門，大仔是光著上半身開門，我才開始害怕，但來不及了，我太瘦小他太高大。

沒錯，我被強暴了！他說錢已經給媽媽了。他還說要不要繼續讓他包養？我穿好衣服，我只想逃……於是我再度來我待了六年的三重。

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.

原來那個時代賣女兒這麼簡單！

她說：妹啊，下一次在告訴妳後來的故事吧！